李格非画像,图片来源于网络,清照网配图
从济南市区向东南行走七里多路,便到了济南名山之一的佛慧山下。
佛慧山,又名大佛头山。唐代名刹开元寺的遗址便在此山的半腰间一处平地之上。而名列济南“七十二泉”的甘露泉则在寺内东北石崖上。这里四山环抱,松柏笼罩,藤萝森翠,环境十分清幽。
远在一千多年前的北宋年间,齐州的士大夫们十分喜爱登临佛慧山,而开元寺便是他们赏泉畅饮的地方,因而为后人留下了许多文人题咏的题刻。如今,在寺内的南壁上还保留有宋人题名五种,其中最有意义的当属宋代著名学者李格非的题名石刻,可惜现今仅存十余字,已不易辨识。我们只有借助清道光年间成书的《济南金石志》得以窥见其原文。据《济南金石志·卷二·历城石》记载:
大观二年三月八日,左散大夫、知州事梁彦纯之来游。与会者六人:朝请大夫、新差知濮州武安国元礼,朝奉大夫、新差知金州张朴,朝请郎李格非文叔,朝议郎向沈伯武,节度书记李机文渊,录事参军宋昭叔郎。
从上面碑刻文字的记载中,我们惊喜地发现了“朝请郎李格非文叔”这个名字,它明确地告诉我们:宋徽宗大观二年(1108年)三月八日,时任朝请郎的李格非应齐州知州梁彦之约,登临佛慧山。
李格非,字文叔,北宋齐州属县章丘(今章丘市)人。一说历城人。幼年家事清贫。早年用意经学。神宗熙宁九年(1076年)中进士。元祐中为太学博士,以文章受知于苏轼,故与廖正一、李禧、董荣号称苏门“后四学士”。后历仕著作佐郎、礼部员外郎、提点京东刑狱等职。徽宗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以列名元祐党籍,罢职。刻石中提及的这次与齐州知州梁彦等人同游佛慧山开元寺,便是李格非罢官不久,以“朝请郎”的赋闲空衔在故乡济南闲居时期的事儿。
说到李格非在济南,不能不提他的《历下水记》。清代诗人王初桐在《济南竹枝词》中咏道:
勾稽七十二名泉,每抚残碑恨转生。
闻说当年李文叔,济南水记最详明。
该诗的题注说:“《名泉碑》不知何人所立,总七十二泉,远至仲宫、灵岩诸泉俱载;而华不注之华泉,明水镇之净明泉,皆失不取,盖残金俗笔。李文叔曾著《济南水记》,惜不传。”
李格非一生著述甚丰,但可惜的是,除了《洛阳名园记》一书传世外,其余均已散佚。《历下水记》这部名泉文献也早在金元时便已失传了。如今,我们只能从宋代张邦基所著的《墨庄漫录》中读到它的梗概。据该书记载:“济南为郡,在历山之阴。水泉清冷,凡三十余所,如舜泉、爆流、金线、真珠、孝感、玉环之类皆奇。李格非文叔作《历下水记》叙述甚详,文体有法。曾子固诗‘爆流’作‘趵突’,未知孰是。”张邦基,字子贤,南北宋间江苏高邮人,其所著《墨庄漫录》,共10卷,书中“多记杂事,亦颇及考证”。他在此书中所记宋代济南名泉情况,其依据显然均来自李格非的《历下水记》。难怪清代著名诗人王士禛读了《墨庄漫录》的记述后,在其所写按语中写道:“按:文叔《水记》宋人称之者不一,而不得与《洛阳名园记》并传,可恨也。”(《分甘余话》卷一)从宋人张邦基的记述中可以看出,他对“叙述甚详,文体有法”的《历下水记》十分推崇。虽然我们今天已无法读到这一有关济南名泉的重要著述,但从《墨庄漫录》引述的这些只言片语中,仍能感受到李格非对家乡泉水的热爱与关注,并从中得以窥见北宋时期济南泉水的真实情况。由于《历下水记》早于金代《名泉碑》问世,而且对济南名泉的记述,仅就数量而言,就与《名泉碑》有较大的不同。而作为阐述济南名泉的一部专著,其内容之详尽,更是《名泉碑》无法比拟的。它无疑是我们研究济南泉水的极其珍贵的文献资料,难怪王士禛为它的亡佚用了“可恨”二字来表达自己的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