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是宋代著名女词人,人们对她这一点熟知。许多人可能并不知道,李清照其实是一位文物收藏家,一辈子乐此不疲并深受其累。她和其前夫赵明诚收藏的前朝各类文物,多到让人不可想象。关于她的收藏故事,宋史里没有记载,李清照在赵明诚所著的《金石录》后序中写下了自己人生各阶段的真实记录,使我们得以了解其夫妇的收藏故事。‘
一、赌书泼茶
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18岁的李清照嫁给了21岁的赵明诚。明代诗人吴宽曾在《易安居士画像题辞》中用“金石姻缘翰墨芬,文箫夫妇尽能文”两句来描写二人伉俪情深,而清代大词人纳兰性德曾在《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中用“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来描写二人当时的生活。
也许是受赵明诚的影响,李清照在嫁入赵家后,也对金石开始痴迷,夫妻俩常步入开封相国寺古玩集市上,买一些金石书画,回家相对展玩咀嚼。
李清照和其丈夫的收藏,大概分四类:青铜器、石碑拓片、古书籍、名画。
青铜器:李清照说她收藏了夏到唐代的各类彝鼎青铜器,尤对刻有铭文的珍爱有加。青铜器上的铭文记录了前朝许多未知故事,可以考证史书,起到拾遗补缺的作用。
石碑拓片:中国古代,对历史大事件有竖碑立传之说,碑文上记载的文字就是前朝的真实历史。拓下来加以保存,是后人研究历史真相的一种佐证。
古代书籍:这是李清照的最爱,她常常与丈夫把衣服当几百钱,买回古版书籍。回来后整理成册,枕籍细读。
名画:宋徽宗祟宁年间,他们曾看见过徐熙的牡丹图,别人开价20万线。他俩倾家荡产都想买下,可实在凑不齐款。画放在家里两天后,不得不退还卖家。为此,两人哀声叹气,怅然若失。
李清照和赵明诚都是宋朝官宦子弟,门当戶对、志趣相通、情投意合、琴瑟和鸣,这一定是她们最快乐的日子。《金石录后序》:“余性偶强记,每饭罢,坐归来堂,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叶第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中即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怀中,反不得饮而起,甘心老是乡矣!故虽处优患困穷而志不屈。”赌书泼茶,这也许是李清照最想要过的生活,她的愿望就是这样终老一生,但终归事与愿违。
二、物是人非
1126 年,来自北方的金人攻陷大宋都城汴京,掳走国君,史称"靖康之变”。当时赵明诚已经是一名知府,赵明诚却“缒城宵遁"(把自己用绳子系着从城楼上放下来,趁着夜色逃跑)。赵明诚被罢官后不久卧病去世,留下了所有的古董,此时正逢乱世,这些成了李清照巨大的负担,也为她日后的坎坷遭遇埋下伏笔。
时局紧张,李清照派人将赵明诚遗留下来的部分金石文物先送走,准备投奔在洪州的亲戚。不料,洪州失陷,李清照派人运去的书画文物都没了;又有奸人讹诈,想以低价收购其余的文物;金兵也在继续南进,她走投无路,只得投奔弟弟。此时弟弟负责编写诏书 ,跟随宋高宗南逃,李清照乘船紧紧追赶皇帝逃跑的船队,却处处扑空。
终于宋朝君臣驻绍兴,以地名为年号,取"中兴发达"之意,希望有所作为。李清照的弟弟在皇帝身边受到重视,李清照便与弟为伴。长期的辗转流徙让她生了一场大病,金石文物也损失大半。谁知,家里小偷光顾,她豁出命保护的几箱书画砚墨又被偷走不少,失窃后,李清照痛不欲生,病情加重,每日昏昏沉沉。
她这一病不要紧,被“渣男”给盯上了。这是她在安徽池阳认识的老朋友张汝舟。刚认识时,张汝舟就觊觎赵、李船载车满的贵重文物。此时他看李清照寡居病重,其弟不谙世情,便虚情假意骗婚。婚后3个月,李清照发现张汝舟看重的其实是那些文物古董,便"讼其妄增举数",告发张汝舟谎报参加科举考试的次数骗取官职。张汝舟随即受到惩处。但依照当时的刑律,妻子告发丈夫需服刑二至三年。亏得赵明诚的姑表兄弟搭救,李清照在狱中待了九天后被放出来。
赵明诚与李清照的收藏早以散失殆尽,现在唯有《金石录》留了下来。
《金石录》虽然在南宋时已有刻本行世,但传世宋刻本却极为罕见。目前所知只有北京图书馆藏龙舒郡斋本(30卷本)和上海图书馆藏赵不谫本(残存10卷)两种宋刊本。
南京甘熙故居(甘家大院)的津逮藏书楼曾藏宋版龙舒郡斋本《金石录》。明末清初有宋刻残本10卷出现,当时学人诧为惊人秘籍,主人为此专门刻章叫 " 十卷人家 ",而同时代甘家大院收藏了 30 卷全套。1950年,赵世暹在南京购得宋本《金石录》,30卷完整无缺,发现此书正是旧藏金陵津逮楼的宋刻孤本,赵世暹收得此书后经郑振铎捐献国家,今藏北京图书馆。
津逮楼
而上海图书馆所藏《金石录》即为过去“十卷人家”所藏版本,郑振铎先生为此版本入藏上海图书馆也做出巨大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