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加美女,名声在外的李清照自然成为京城贵族争相迎娶的对象。吏部侍郎(后升宰相)赵挺之的儿子赵明诚为此特地编造了一个故事,以便让父亲知道他唯一想娶的女子是谁。
元代伊世珍在书中记有这样一件轶事:“赵明诚幼时(此幼意为年轻),其父将为择妇。明诚昼寝,梦诵一书,觉来惟忆三句云:‘言与司合,安上已脱,芝芙草拔。’以告其父。其父为解曰:‘汝待得能文词妇也。言与司合是词字;安上已脱是女字;芝芙草拔是之夫两字。非谓汝为词女之夫乎?’”作为太学生的赵明诚,要编“词女之夫”这几个字,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而熟读史书的赵挺之明明知道这是儿子借梦说事,在编造故事,为什么还要装出相信这是老天的安排,假惺惺地发问:“难道说你将成为写词女子的丈夫么?”谜底是父子俩在装模作样的演戏中,都已选中李格非的女儿李清照了。
赵挺之与任礼部员外郎的李格非虽同朝为官,但政见和派别不相同。李格非是属于元祐党人这一派的,而赵挺之最初为官虽也是元祐派人推荐,但他跟随的是被称为新党的蔡京等人。两个志不同道不合的家庭怎么会结成儿女亲家呢?一是当时两派的矛盾还不是很激烈,李格非和赵挺之都认可并看好对方的孩子;二是李清照的名声使赵明诚情有独钟,认定非当词女之夫不可。
李清照在《金石录后序》中说:“余建中辛巳(1101年),始归赵氏。”那年,李清照18岁,赵明诚21岁。婚前两人是否碰过面,不得而知。
据康震教授考证,李清照的那首《点绛唇》写的很可能就是赵明诚来相亲的情景:“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当然也可能是其他相亲者,毕竟想成为词女之夫的人不单单是赵明诚,而词中所写是李清照待字闺中情窦初开时的情景,应无疑问。
如果说这首《点绛唇》有可能是写其他相亲者,那么《丑奴儿》中的檀郎非婚后赵明诚莫属:“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纱厨是一种考究的家具,以木做格扇,形如小屋,用以避蚊,中可置榻,框上糊以轻纱,纱多为绿色,故又名碧纱厨。即使是京城汴梁,当时能用纱厨的人家也不多,李清照婚后的生活状况由此可见一斑。从整首词的情调来看,李清照对自己的婚姻是很满意的,对夫君也是一往情深。
当时李清照快乐自信的状态,我们还可以从下面两首词中明显地感受到。
《渔家傲》:“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沉绿蚁(绿蚁是指酒杯中绿色的泡沫,也作酒的别称),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减字木兰花》:“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与李清照结为夫妇时,赵明诚还是国子监的学生,尚未正式踏上仕途因而也没有奉禄,但他有一个需花钱的爱好——收集金石书画。
金指有铭文或图案的古金属器皿,石主要是指石碑。用赵明诚的话说:“余自少小喜从当世学士大夫(处)访问前代金石刻词。”(《金石录序》)其实,赵明诚的这个爱好是受父亲的影响。赵挺之利用职务之便,收集了不少包括徽宗在内的名人书画。黄庭坚来赵府做客后大为感叹:“观古书法甚富。”与父亲只是业余玩玩不同,赵明诚竟把这当成了人生的志向、终身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