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宏大的时代变革相比

人自身的命运沉浮又有谁能左右?

可感可叹

正如历史中的一代才女

李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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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绝句》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背景

宋钦宗靖康元年(1126)八月,金兵再次进攻开封。闰十一月,开封陷落。第二年二月,金人废黜宋徽宗、宋钦宗,北宋灭亡。 南宋建炎元年(1127)十二月,青州兵变。李清照与丈夫数十年收藏的金石古玩字画付之一炬,仅有少数留了下来。背负着亡国之恨、丧宝之痛的李清照对金人入侵和一味求安、东渡保全自己的南宋政府表示了强烈的愤慨。于是这位表弱骨刚的女子就借项羽当年垓下战败,不肯回到江东的事,讽刺南宋政府。后来,这句诗引起了巨大轰动。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这首情辞慷慨的《夏日绝句》,由南宋临安的女文人李清照所作。说到这位女作家,应是鲜有人不识。 她生于元丰七年,齐州章丘(今属山东)人,堪称“千古第一才女”。虽说她留世作品仅几十篇,却独辟了“易安体”风格,提出词“别是一家”的观点。世人都知道她将婉约词风推向极致,殊不知她偶生豪放之作也不输分毫。

从文学角度上看,李清照的词作流派独具一格,从历史角度来说,李清照在经历“靖康之难”后,题材由描写伤春怨别、闺阁生活到感怀故国旧事的风格转变,足以让后人窥见当时社会的一斑。从“人”的角度上看,李清照代表的是一种人格风貌,一种“女性精神”。

回顾这位才女的一生,可谓是跌宕起伏,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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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背景

此词是李清照后期的作品,作于南渡以后,具体写作时间待考,多数学者认为是作者晚年时期的作品,也有人认为是作者中年时期所作。

公元1127年(宋钦宗靖康二年)夏五月,徽宗、钦宗二帝被俘,北宋亡。李清照夫婿赵明诚于是年三月,奔母丧南下金陵。秋八月,李清照南下,载书十五车,前来会合。明诚家在青州,有书册十余屋,因兵变被焚,家破国亡,不幸至此。公元1129年(宋高宗建炎三年)八月,赵明诚因病去世,时清照四十六岁。金兵入侵浙东、浙西,清照把丈夫安葬以后,追随流亡中的朝廷由建康(今南京市)到浙东,饱尝颠沛流离之苦。避难奔走,所有庋藏丧失殆尽。国破家亡,丈夫去世,境况极为凄凉,一连串的打击使作者尝尽了颠沛流离的苦痛,亡国之恨,丧夫之哀,孀居之苦,凝集心头,无法排遣,于是写下了这首《声声慢》。

金石姻缘终成空,流寓江南托终生。先来说说她和赵明诚的那段爱情故事。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十八岁的李清照嫁给了吏部侍郎赵挺之的儿子赵明诚。他两人志趣相投,都喜欢古今名人书画、三代奇器、石刻碑文。可谓是互为知己。赵明诚还撰著了金石学名著《金石录》,李清照在《<金石录>后序》中也回忆过二人当年的婚姻生活“每获一书,即同共勘校,整集签题。得书、画、彝、鼎,亦摩玩舒卷,指摘疵病,夜尽一烛为率。”总之,两人双双回山东的十年里,小日子过得也算闲适快活。

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靖康之难,金兵南下。赵明诚在辗转任职中病死。这事被李清照得知,惹得她是肝肠寸断,悲痛万分。这事一出,她便当真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了。她在给赵明诚的祭文里也写道“白日正中,叹庞翁之机捷;坚城自堕,怜杞妇之悲深”。大意就是,你比我走得早也总好过我比你早死。字里行间,难掩深情!

没了家和丈夫的李清照,南下投奔亲友。不久后便被亲友许配给士人张汝舟,托以照顾。可谁知,这张汝舟偏是个不学无术之徒,常常对李加以凌辱,甚至殴打。李清照本就性格刚烈,哪受得了这般对待。于是乎,她便揭发张谎报参加科举省试次数以冒取入官资格。这样一来,张的官宦生涯从此遭到了断送,在绍兴二年十月,张汝舟被遣送柳州编管。

这事到此还没算了结。虽说李清照此举是惩罚了恶人,但也没能换来解脱。要说当时啊,“男尊女卑”风气尤甚,依照宋代的法律呢,但凡妻子告发丈夫的,即便情状属实,妻子仍要处二年徒刑。好在李清照有亲友相助,最终入狱九天便重回自由身。由此也可见,李清照她骨子里的胆识和烈性,这种反抗权威,敢于斗争的态度,为当时的女性树立了典范,也提供了女性掌握身世的可能性。纵然是拥有极大自由的现代女性都难以做到的。鱼死网破她无惧,忍辱度日才可憎。

虽然经历了一场再嫁匪人、离异系狱的灾难,但是李清照生活的意志并未消沉,诗词创作的热情更趋高涨。强敌临境,国脉衰颓下的八咏楼,她登临其上,再难生起“遥吟俯畅,逸兴遄飞”的博雅风华,萦绕心头的唯有漫天匝地,茫茫无际的国恨家愁。绍兴三年五月,朝廷派同签书枢密院事韩肖胄和工部尚书胡松年出使金朝。李清照满怀激情地作古诗、律诗各一首为二公送行。诗中有“欲将血泪寄山河,去洒东山一抔土”之句,表达了反击侵略、收复失地的强烈愿望,可谓是充满了关念故国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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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枢密韩公、工部尚书胡公》

三年复六月,天子视朝久。

凝旒望南云,垂衣思北狩。

如闻帝若曰,岳牧与群后。

贤宁无半千,运已遇阳九。

勿勒燕然铭,勿种金城柳。

岂无纯孝臣,识此霜露悲。

何必羹舍肉,便可车载脂。

土地非所惜,玉帛如尘泥。

谁当可将命,币厚辞益卑。

四岳佥曰俞,臣下帝所知。

中朝第一人,春官有昌黎。

身为百夫特,行足万人师。

嘉祐与建中,为政有臬夔。

匈奴畏王商,吐蕃尊子仪。

夷狄已破胆,将命公所宜。

公拜手稽首,受命白玉墀。

曰臣敢辞难,此亦何等时。

家人安足谋,妻子不必辞。

愿奉天地灵,愿奉宗庙威。

径持紫泥诏,直入黄龙城。

单于定稽颡,侍子当来迎。

仁君方恃信,狂生休请缨。

或取犬马血,与结天日盟。

经历了数次逃亡后的李清照,最后在绍兴五年,金兵班师后才返回临安,定居于此。只是物是人非,世事沧桑,她早已没了当年天真烂漫的心性。

前半生的她以“愁”人自居,在读者看来,当时的她家境优渥、婚姻美满。诗作中未免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为赋新词强说愁之感。

而后期经历了国破家亡的她如涅槃再生的凤凰,以无边的愁绪结合高超的抒情艺术灌注在词中,颇有一种忧国忧民的磅礴与刚烈,真正做到了集宋词“愁”之大成。

这些作品,在如今看来,不只是她对个人不幸命运的艺术概括,更是对时代苦难的有力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