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当我们在阅读古代优秀的诗词作品时,我们总是会忍不住意淫很多出信息:比如,读到唐代诗人元稹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时,我们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象诗人肯定是个千古痴情男子。然而实际上,元稹可是历史上出了名的“风流多情种”。
正因为如此,当后人在读到贺铸《青玉案》中的名句“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时,除了会对诗句赞赏不已外,还会忍不住在脑海中想象:能写出如此唯美诗句的人,就算不是貌比潘安,也必定是玉树临风。可事实上呢?完全相反,贺铸很丑,且奇丑如。《宋史》说他:貌奇丑,身长八尺,面色铁青,眉目耸拔,人称“贺鬼头”。
真时的贺铸究竟有多丑,我们无从知道。但从他的绰号“贺鬼头”我们也可以猜想出一二,在时人眼中,贺铸奇丑如鬼。不过,人不可貌相。贺铸虽丑,但出身高贵。他是宋太祖孝惠皇后五世族孙,是正统的皇族成员。而且,贺铸才华出众,有很多铁杆粉丝。著名的才女李清照就是他的大迷妹。李清照认为贺铸,晏几道,黄庭坚和秦观是宋朝最伟大的四个词人。
此外,李清照之所以如此称赞贺铸,还有另一个原因:贺铸非常专情。他和妻子赵氏相濡以沫30年,不离不弃,感情极其深厚。妻子死后,贺铸伤心欲绝,写了一首《半死桐》来悼念妻子,真是痛彻心扉,令人不忍卒读。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就是这首词:
《半死桐》 贺铸 (宋)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古代社会,男婚女嫁非常讲究门当户对。所以,贺铸虽然奇丑,但是因为出身高贵,所以济国公赵客彰就把女儿嫁给了他。幸运的是,这位赵小姐非但没有因为贺铸面容丑陋而嫌弃他,嫁过去以后反而与贺铸同甘共苦30年,不离不弃,直至去世。这对贺铸来说真是人生最大的幸福。而贺铸本身也非常珍惜妻子的这份情意,对妻子体贴入微,呵护备至。
不幸的是,这位赵小姐没有能与贺铸白头偕老,先于贺铸离世。这对贺铸来说,简直是人生难言的悲痛。公元1101年,贺铸从北方回到和妻子共同生活了30年的苏州。睹物思人,诗人便写下了这首《半死桐》来悼念妻子。其悲切哀婉之情一点也不输苏轼的《江城子》。
词的大意是说:当我再次和回来苏州,你已经不在了,真是物是人非。你曾经与我一起同来,却为何不能与我同归呢?我就像园中被风霜打过的梧桐,半死半生。你看那失去伴侣的鸳鸯多么独单,我就和它一样。
原野上绿草青青。草叶上的露珠刚刚被晒干。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美好。可是,我却无法欣赏这景色。我流连在我们曾经公共居住的房子里,还有你的坟墓前,心里悲伤极了。夜晚来临,我孤零零地躺在空荡荡的床铺上,无聊地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不禁想起了你曾经在这扇窗下,为我挑灯缝制冬衣的情景。“夜补衣”细节的描述更见词人思念之深!
据史料记载,贺铸生性极其耿直,喜欢当着别人的面批评别人的缺点,让人下不来台。而且,他还非常傲气,从不肯趋炎附势。所以,尽管他出身高贵,但是却一直沉沦下潦,很不得志。但是他的妻子却一直对他不离不弃,患难与共。30年相濡以沫的感情,我们生性豪放的东坡先生也未必能体会吧!论深情,《江城子》其实是不及《半死桐》的。
相关知识链接(编者注):北宋词人贺铸
贺铸(1052~1125),北宋词人,字方回,又名贺三愁,人称贺梅子,自号庆湖遗老。汉族,祖籍山阴(今浙江绍兴),出生于卫州(今河南省卫辉市)。出身贵族,宋太祖贺皇后族孙,所娶亦宗室之女。自称远祖本居山阴,是贺知章后裔,以知章居庆湖(即镜湖),故自号庆湖遗老。
贺铸长身耸目,面色铁青,人称贺鬼头,曾任右班殿直,元佑中曾任泗州、太平州通判。晚年退居苏州,杜门校书。不附权贵,喜论天下事。
能诗文,尤长于词。其词内容、风格较为丰富多样,兼有豪放、婉约二派之长,长于锤炼语言并善融化前人成句。用韵特严,富有节奏感和音乐美。部分描绘春花秋月之作,意境高旷,语言清丽哀婉,近秦观、晏几道。其爱国忧时之作,悲壮激昂,又近苏轼。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等对其词均有续作,足见其影响。
人物生平
十七岁时离家赴汴京,曾任右班殿直。监军器库门,出监临城县酒税。元丰元年(1078)改官滏阳都作院。五年赴徐州领宝丰监钱官。由于所任皆冷职闲差,抑郁不得志,自称四年冷笑老东徐。
元祐三年(1088)赴和州任管界巡检。此虽武职,但位低事烦,不遂其愿。不久在李清臣、苏轼推荐下,改文职,任承事郎,为常侍。旋请任闲职,改监北岳庙。
绍圣二年(1095)授江夏宝泉监,在任上整理旧稿,编成《庆湖遗老前集》。
崇宁四年(1105)迁宣德郎,通判太平州。再迁奉议郎。
大观三年(1109)以承议郎致仕,卜居苏州。
重和元年(1118)以太祖贺后族孙恩,迁朝奉郎,赐五品服。他因尚气使酒,终生不得美官,悒悒不得志。晚年更对仕途灰心,在任一年再度辞职,定居苏州。家藏书万余卷,手自校雠,以此终老。这一时期,他继续编成《庆湖遗老后集》。
宣和七年(1125)卒于常州之僧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