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元丰七年,在一个温暖的午后,齐州济南府李家内有一女娃呱呱坠地,李家上下一片欢腾。
清风徐来,如同往常一样吹皱满池春水,彼时谁都不会想到,这个给李家带来巨大喜悦的小女娃,日后会经历怎样的风雨坎坷,更不会有人想到,这女娃终会成长为影响中国千百年的“一代词宗”。
湖边绿柳抽新枝,院落百花争斗艳,近处有莺歌燕舞,远眺则绿水青山,在那单纯天真的小生命眼中,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襁褓中的李清照必然是受尽父母宠爱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只生了这么一个子嗣,李格非和王氏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在这个小天使身上,这才让李清照有了一个羡煞旁人的金色童年。
在五代十国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宋朝,“重文轻武”基本是被当做基本国策来执行的,早在开国皇帝赵匡胤那里,便上演了一出“杯酒释兵权”,又说出”朕令选儒臣干事者百余,分治大藩,纵皆贪浊,亦未及武臣一人也”的言论,由此定下文臣为尊的基调。后来又出了个艺术型皇帝宋徽宗赵佶,通过一系列的骚操作,更是让时人咏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名句。
如此的社会背景下虽然对国家来说遗祸无穷,但却是文人成长极好的土壤。那也的确是个文士辈出的时代,像柳永、欧阳修、苏轼等骚人,无一不让后辈为之倾倒,那时候的文坛一片欣欣向荣,李清照就生在一个这样的年代。
生为女子之身,由于当时封建礼教的束缚,不可能像男子那样可以随意走出家门玩耍学习,但家中丰厚的藏书和她博学的父母,依旧为李清照提供了极好的文学环境。历史学家缪钺先生在《诗词散论》中曾有提到,“易安承父母两系之遗传,灵襟秀气,超越恒久。”
父亲李格非于宋神宗熙宁九年高中进士,又是大文豪苏轼的高足,与廖正一、李禧、董荣并称“苏门后四学士”,文采斐然。李清照的母亲王氏也出身书香门第,是翰林大学士王拱辰的孙女,在正史上曾留下了“亦善文”的记载。
李清照作为李府唯一的掌上明珠,自然是尽得两人衣钵。想来当年牙牙学语时的李易安,就日日熏陶于书香墨韵之中,晨读百家经典,暮浴诗湖词海,恣意吸收着沉淀千百年的浓郁墨香。
闲时淡看水中月,兴来弄墨著诗文。童年的李清照生活惬意而充盈,时光不老,岁月静好。
似李易安这等千古大才,想来必然是聪颖早慧的,或许在她的孩提时代就已经展现出过人的文采,只是如今已不可考,只知道在她十多岁的时候,曾作《如梦令》惊艳世人。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童年是金色的,那是人生最无忧无虑的时代,不用关心明天,更不用担心生计,亦没有青春的烦恼让人忧愁。那时候可以没心没肺的尽情欢乐,即便“误入藕花深处”,也能再乘兴调戏一下那些可怜的鸥鹭。
李清照是幸运的,不仅生在了文人大兴的时代,还生在了开明的家庭中。李格非并未让封建礼教荼毒了自己的女儿,也没让女工刺绣束缚住李府的明珠。少女时代的李清照,似乎已经与酒有了很多故事,一个“常”字更是能表露出不少东西。
小姑娘总是爱迷恋美好的事物,我想溪亭的夕阳暮色一定很美很美,美到能让李清照这等大家闺秀忘乎所以,或许也正是这种玩必玩的尽兴的豪爽性子,才造就出后面风靡南北的“易安体”。
夕阳下的静谧小湖,湖面上满是赤金色的鳞波,在大片的莲花深处,有一微醺的少女驾舟而游,不知名的曲调和着水流声打破这片世界的宁静,惊动了那些正在准备过夜的水鸟,扑闪扑闪的从花海中飞出,少女欢快的拍打着水面,放肆的大笑声响彻溪亭。
这幅“金湖惊鹭图”的画面多么美好!只是随父入京之后,此等如梦幻般的童年,李清照注定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