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也说云中月,也道林间雾。实则不过行云流水,形如石上泉,喻则涌。
融在卷轴里,走山也走水。于笔走龙蛇间见雷霆万钧,又以水墨山河见缠绵。点滴晕开的愁,剥茧抽丝的思绪,有的藏匿在卷宗里如暗河里的汹涌,有的却是一汪脉脉的春水漾漾地淌开。
所以便有人寻国风意蕴,常常生出“又想找到蓬莱,偏不见蓬莱。“的挫败。这就是云中月。
而行到水穷处的人,一路研磨国风,便只须坐看云起时。这时的国风不再是林间雾,他们似乎探见了国风的样貌,“方知却原来,不必盼蓬莱。已是埋藏心内,蓬莱就是爱 。”
遇见蓬莱的人甚多,揉在歌里,便唱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刘珂矣的《浮年盏》惓意涟涟,在絮絮中道出了才女李清照的一生。珂矣似是得了时梭的青睐,摩挲着做了李清照的局外人。
暖风晴晴吹小窗纱藕染青梅染头发月半东篱下诗酒醉年华
只言片语,我却仿佛已然瞧见了妍妍少女。恍然见她在藕花深处,一双眸比水光更滟,态生醉意;又见她在秋千,弃了小鞋,薄汗轻衣透,如翩然蝴蝶般玩耍。“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女儿的千娇百媚,青涩懵懂的爱恋,珂矣似乎也都瞧见了。珂矣遇着了深闺里的那个李清照,这个女儿仿若水做的一般,盈盈难握。她生得大家闺秀,却又机灵伶俐,静如驯兔,动则灵鹿。
听到这里,刘珂矣或许与我一样,不曾想这般美好的女儿竟有千难万险要去阻她,使她抑抑不欢。那般的琴瑟和鸣,那般的无忧岁月,李清照怕是也难料后事。
东风西渐渐渐上琴弦 上眉间一抹云烟 载不动秋千坐看流年 又看山浓云浅
与赵明诚的爱恋恍然还在昨日,如今却愁上眉间染心头。宋徽宗崇宁三年,夏,四月,李清照的快乐戛然而止。与丈夫被逼绝境,从此开始了候鸟般的奔波生活。无处栖息,虽对大家闺秀李清照来说纵是皮肉折磨,却好在有丈夫关怀,还不算流离失所。
说是不幸,不若说她的不幸还没真正到来。赵明诚亡,清照才算是被钉在了悲剧的泥沼里。红颜还未老去,有情人却已折断。勾栏处不见他身影,榻间无他温热,书案也再不闻笑语,凄凄惨惨戚戚,便是这林间鸟儿再欢脱,月色也尽迷人,也唤不起清照的一声娇笑,一句嗔语。
世上已无赵明诚,便亦再无李清照?
看罢落花 看梅花雨下当年年年听见山浓白云浅饮湖光山色正好饮相聚人未老
李清照不仅是赵明诚一人的李清照,她也是李清照的李清照。珂矣唱她的愁,却也在千年的际遇中,重新认识了这个柔弱女子。她从懵懂少女走来,初识了情爱滋味,也修夫妻和鸣。所爱已失,情却不移,她也将目光跳出了深闺楼阁。于是她见到了楚霸王项羽,称他“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易安不易,却也释然。曲折已是必经,那些美好也终是最好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