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劲云浓,暮寒无奈侵罗幕。
髻鬟斜掠。呵手梅妆薄。
少饮清欢,银烛花频落。
恁萧索。春工已觉。点破香梅萼。
——[宋] 朱淑真
相比李清照清晰明了的一生来说,另一个女词人就显得神秘许多。
她叫朱淑真,是位悲情的女子。
史书上有关于她的记载少之甚少,无人知晓她从师与何人,嫁于何人,有无子嗣,这些通通都未记载,唯有知晓这位女词人流传于后世的作品要比李清照还多。
朱淑真出自官宦家庭,家室好,自幼饱读诗书,李清照少女时期遇心上人写“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遇见心上人自然是欢喜的,但若没有遇见可否期盼一下下?
于是她在《秋日偶成》里写:“初合双鬟学画眉,未知心事属阿谁?待将满抱中秋月,吩咐萧郎万首诗。”
我未来的意中人虽然不能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但他必定才冠建安与我吟诗作赋,诗词唱和,红袖添香。
这是少女的美好期盼若能实现那该多好。
可天不遂人愿,19岁时她由父母做主嫁给了当地的文法小吏,夫妻二人文化相差甚远,别说精神共鸣了,连相互吟诗作赋的要求都做不到。
后来她写《愁怀》,“鸥鹭鸳鸯作一池,须知羽翼不相宜。东君不与花为主,何似休生连理枝。”
你看,鸥鹭和鸳鸯在一起游泳但是它俩不是一类怎么能结为连理呢。这便是在告诉世人,我俩感情破裂,我跟他不是一路人,我要离婚。
但有没有真的离婚,若是有,什么时候离得婚,史书上无法考证。
但她后期的词与李清照后期的词有了明显的区别,李清照后期的词悲壮且哀伤,但朱淑真后期的词明显有了喜悦之情,说明她肯定谈恋爱了。
但是对方是谁不得而知,她在《清平乐》中写:“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
我的乖乖,行事作风如此大胆完全不像是古时女子,“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旁若无人般睡在爱人的怀里,不畏世人眼光。
言下之意就是我就是和我爱的人睡了,你们能拿我咋地。
不,宋朝人民不会咋地,他们很爱看,我觉得这是一种崇拜心理,她做了世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儿,但是我们点个赞还是很ok的。
但总有人会不满意吧,比如她爹妈。
在她持续了一年的幸福恋情之后,第二年男友与其分手,《元夜》中有句:“赏灯哪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她跟男友一起看灯会,但她担心明年还能否一起看。
世人有句话说,怕什么来什么说的概莫如此了罢。第二年的时候爱人便离她而去,有诗词为证,“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这首词《生查子》曾一直挂名欧阳修名下,但后来经过考证是朱淑真所作,说的就是去年元夜到今年的时光,去年那人还在,今年便已离去。
女人的心性其实很是脆弱,人们常说,上年纪之后就不便再谈情了,伤身。朱淑真与爱人分手后,郁郁而终。
她爹妈在她过世后立刻把她的写过的那些“淫诗秽语”一把火都给烧了。可见这两位也是憋了很久,女儿婚姻不幸就算了,还敢用身体写作,和衣睡倒人怀这种诗词都写的出来,烧了都给我烧了,真是家门不幸呐。但是他们不曾想过,女儿的幸福其实是葬送在他们手里。
烧就烧吧,宋朝的群众们还是有保留一部分的,这就好像追星,爱豆出了新诗,粉丝先收集一份。
于是南宋有位叫做魏仲恭的文人将她的诗词都整合起来出了一本诗集,取名《断肠词》。
一本断肠词诉多少哀伤,女人啊一旦碰上情,再硬的心性也会软糯,化为一江春水。
我一直坚信每一个女人都曾在少女时期渴望过爱情,或浓或烈,举案齐眉也好,爱之深恨之切也罢,你抬眼望去,人群中定然会锁定他的身影,他好你爱,他坏你虽怨却仍沉沦。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何等幸运之事,你看风陵渡口小郭襄,一见杨过误终身,不喜欢人家放什么烟花。
你说杨过痴情地等了小龙女16年,可郭襄等了他一生。
什么幸不幸和意义,熬得过岁月是郭襄,熬不过的便是那朱淑真。
不做郭襄也不做朱淑真,要在对的岁月遇到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