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在经历了柳永的缠绵、苏轼的豪放后,终究迎来了属于李清照的婉约时代。16岁左右的两首《如梦令》,一首“惊起一滩鸥鹭”,也惊起了文坛名家们对她的好奇心;一首“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问出了少女的忧愁,也令“文士莫不击节称赏”。至此,词中之后正式出道。
在李清照离世800多年后的今天,很多人读完易安词后都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写得太少了,简直不够读!”确实,李清照一生的词作仅40多首,加起来几千字而已。但就是这几千字,却有多首引来过不小的争议。写桂花的《摊破浣溪沙》被指犯了写词大忌,写相思的《临江仙》开篇就被指直接抄欧阳修的“庭院深深深几许”,再加上被扣上“娇情”、“任性”、“大胆”的作品,李清照写词似乎总是那么“不让人省心”。然而这又如何,有才就能如此任性,只要写得够美,真爱粉照单全收。
本期要和大家分享的是李清照大醉后写下的绝美咏花词《庆清朝》,一样是首备受争议之作。写此词时李清照年约18岁左右,据明人徐伯龄的《蟫精隽》记载,当时李清照与父亲一同参加宫宴,席间皇帝听说李清照有才便让她以眼前的花填首词,于是才女当场写下了这首妙词。让我们一起来读一读:
《庆清朝》
禁幄低张,彤阑巧护,就中独占残春。容华淡伫,绰约俱见天真。待得群花过后,一番风露晓妆新。妖娆艳态,妒风笑月,长殢东君。
东城边,南陌上,正日烘池馆,竟走香轮。绮筵散日,谁人可继芳尘。更好明光宫殿,几枝先近日边匀。金尊倒,拚了尽烛,不管黄昏。
词的上片,就像一个谜语一样,李清照为我们描绘了这种花生长的环境和别样的风情。它长在宫中的护花帷幕中,被红栏保护着,独占着满园光。它是那么容华淡雅,绰约天真,一番风霜雨露过去后,它如美人般在春风中笑傲,让春神东君都为之倾倒。
这上片短短几句,将花之姿、花之魂、花之傲骨,写得淋漓尽致。世人都说李清照的词冲淡雅致,可谁能想到少女时的她也能有如此雍容之笔,独占残春、妒风笑月、风露晓妆,这样的笔力两宋少见。
红春罂粟
词的下片游人为花沉醉的情形。这部分词人用的是其经典的白描写法,阳光下,东城里、南陌上花开遍地,赏花的人车水马龙,何等风光。写到这,词人笔锋一转由赏花写到惜花,花期终将过去,此花过后还有谁有此芳华?有此一句,最后的落笔自然就到了醉饮上,花烛下,对花共饮,管它黄昏是否将袭。一首咏花词,硬是被年轻的才女写得如此有气势,读来酣畅淋漓。
词是好词,却被争议了900多年,原因是大家不知道她写的到底是牡丹还是芍药,而且至今尚无定论!有人认为写的是芍药,理由是在唐人典籍中,唯芍药可用“绰约”来形容,再加上“中独点残春”一句说它开于春末,则再次印证了这一点。也有人认为写的是牡丹,首先唯有牡丹能有令人“竟走香轮”的风光,再加上“长殢东君”中的东君也是唐人常用来写牡丹的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