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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舴艋舟,太小载不下李清照的愁。李清照的愁,太重,舴艋舟承载不起。李清照心中千丝万缕的愁,像连绵不断的流水,像斩不断的野草无绝期。而她,却在《武陵春》中,力主创新,一句“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恰如其分的道出自己心中重重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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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的愁从何来?纵观历史,自北宋败之后,李清照于1127年来到了南方,故乡寿州困在战争之中,她家中所收藏的大批书籍文物都被销毁。建炎三年(1129年)丈夫赵明诚病逝之后,金人就进军南方,李清照为避兵难而一个人流浪在外,无依无靠。1135年,名门之后的李清照流落到浙江金华时感慨写下《武陵春》一词。这个时候53岁的她经历了国破家亡、文物尽失、丈夫病逝等等惨痛遭遇,处境凄凉,内心极度悲伤痛苦。从《武陵春》一词中,就可以感受到李清照的真实的生活片段和思想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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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上片中第一句“风住尘香花已尽”,着实交代了在暮春时节鲜花经过了春风的吹动,已经散落殆尽了,只剩下土地上遗留的些许花香。“日晚倦梳头”,表现了暮色已晚,但是作者仍无心对镜贴花黄,表达内心的孤独和悲痛。接下来就解释了悲痛的原因:“物是人非事事休”,此句透彻的显现出了作者心中的痛。纵使春天的花开花落年年亦是如此,但是人却和以前不一样了,国破家亡、文物尽失、丈夫病逝,她对一切都丧失了兴趣。紧接下一句“欲语泪先流”即使想把心中的愁找人倾诉,也是话语还没有说出而眼泪早已流出,这种哀伤远远多于“声泪俱下”,她的痛苦是不可触摸的网,不但是不能诉说,就连一想到就会泪如雨下。在整个词中,李清照运用“日晚倦梳头”和“欲语泪先流”两个外在的行为动作明显地显露出了她内心的丝丝悲痛和点点痛苦。这哀愁浓到使她无心对镜贴花黄、无心打扮的地步,甚至不想提起,不像想起、不想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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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四两句,由含蓄而转为纵笔直写,点明一切悲苦,由来都是“物是人非”。而这种“物是人非”,又决不是偶然的、个别的、轻微的变化,而是一种极为广泛的、剧烈的、带有根本性的、重大的变化,无穷的事情、无尽的痛苦,都在其中,故以“事事休”概括。所以正要想说,眼泪已经直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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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故似若相反,而实则相成。前两句,含蓄;后两句,真率。含蓄,是由于此情无处可诉;真率,则由于虽明知无处可诉,而仍然不得不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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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上片全部概括出眼前景色之不堪、心境之凄凉、内心之伤痛。所以下片便开始转变方向,由远方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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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片“听说双溪春色还不错”,也拟泛轻舟,爱好云游的诗人曾想到去双溪游玩划舟,她想去双溪泛舟不是想留恋美丽的景色,也不是心急游玩,只是想通过游玩来消除心头之愁的办法而已。但意外的却是,李清照转头又否定了自己的双溪泛舟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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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位女词人是最喜爱游山玩水的。据周辉《清波杂志》所载,她在南京的时候,“每值天大雪,即顶笠、披蓑,循城远览以寻诗”。冬天都如此,春天就可想而知了。她既然有游览的爱好,又有需要借游览以排遣的凄楚心情,而双溪则是金华的风景区,因此自然而然有泛舟双溪的想法,这也就是《念奴娇》中所说的“多少游春意”。但事实上,她的痛苦是太大了,哀愁是太深了,岂是泛舟一游所能消释?所以在未游之前,就又已经预料到愁重舟轻,不能承载了。设想既极新颖,而又真切。下片共四句,前两句开,一转;后两句合,又一转;而以“闻说”、“也拟”、“只恐”六个虚字转折传神。双溪春好,只不过是“闻说”;泛舟出游,也只不过是“也拟”,下面又忽出“只恐”,抹杀了上面的“也拟”。听说了,也动念了,结果呢,只是一个人坐在家里发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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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想想心中的愁,道出“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只怕是在那双溪小小的舟船上,无法载下自己心中那许许多多的哀愁。诗人把心中的愁绪比作可承载可触摸的具体物象,说自己的愁重的连舴艋舟都载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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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清照的“愁”让人联想,获得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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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王士稹《花草蒙拾》云:“‘载不动许多愁’与‘载取暮愁归去’、‘只载一船离恨向两州’,正可互观。‘双桨别离船,驾起一天烦恼’,不免径露矣。”这一评论告诉我们,文思新颖,也要有个限度。正确的东西,跨越一步,就变成错误的了;美的东西,跨越一步,就变成丑的了。象“双桨”两句,又是“别离船”,又是“一天烦恼”,惟恐说得不清楚,矫揉造作,很不自然,因此反而难于被人接受。所以《文心雕龙·定势篇》说:“密会者以意新得巧,苟异者以失体成怪。”“巧”之与“怪”,相差也不过是一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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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二:李后主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只是以愁之多比水之多而已。秦观云:“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则愁已经物质化,变为可以放在江中,随水流尽的东西了。李清照等又进一步把它搬上了船,于是愁竟有了重量,不但可随水而流,并且可以用船来载。董解元云:“休问离愁轻重,向个马儿上驮也驮不动。”则把愁从船上卸下,驮在马背上。王实甫云:“遍人间烦恼填胸臆,量这些大小车儿如何载得起。”又把愁从马背上卸下,装在车子上。从这些小例子也可以看出文艺必须有所继承,同时必须有所发展的基本道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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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这首词的整个布局也有值得注意之处。欧阳修云:“群芳过后西湖好,狼藉残红,飞絮蒙蒙,垂柳栏干尽日风。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周邦彦云:“游妓散,独自绕回堤。芳草怀烟迷水曲,密云衔雨暗城西,九陌未沾泥。桃李下,春晚未成蹊。墙外见花寻路转,柳阴行马过莺啼,无处不凄凄。”作法相同,可以类比。谭献《复堂词话》批欧词首句说:“扫处即生。”这就是这三首词在布局上的共有特点。扫即扫除之扫,生即发生之生。从这三首的第一句看,都是在说以前一阶段情景的结束,欧、李两词是说春光已尽,周词是说佳人已散。在未尽、未散之时,芳菲满眼,花艳掠目,当然有许多动人的情景可写,可是在已尽、已散之后,还有什么可写的呢?这样开头,岂不是把可以写的东西都扫除了吗?及至读下去,才知道下面又发生了另外一番情景。欧词则写暮春时节的闲淡愁怀,周词则写独步回堤直至归去的凄凉意绪,李词则写由风住尘香而触发的物是人非的深沉痛苦。而这些,才是作家所要表现的,也是最动人的部分,所以叫做“扫处即生”。这好比我们去看一个多幕剧,到得晚了一点,走进剧场时,一幕很热闹的戏刚刚看了一点,就拉幕了,却不知道下面一幕内容如何,等到再看下去,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赶上了全剧中最精采的高潮部分。任何作品所能反映的社会人生都只能是某些侧面。抒情诗因为受着篇幅的限制,尤其如此。这种写法,能够把省略了的部分当作背景,以反衬正文,从而出人意外地加强了正文的感染力量,所以是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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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首词是作者于晚年避难金华的时候所作,在1134年金与伪齐合兵南犯之后。同一时期,丈夫也在家病逝,藏于家中的金石文物也散失殆尽,李清照独自一个人,在连天烽火中飘泊,无依无靠,尝尽人生坎坷和体验世间残酷,应运而生的词,其情极为悲痛、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