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作为“千古第一才女”的不二人选,首要前提是她是一位女性,所以她的词大多数是为了儿女情长应运而生,脱却了刀光剑影的寒冷与生死离别的坚硬,李清照的文字更多记录的是生活,是她那令人动容的生活情趣。
从“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的年少纵情,到“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的甜蜜忧愁,再到“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的欲哭无泪,李清照的人生就像过山车,高一阵低一段,但是那一份醉美的诗意却从未停息。
正因为她的女性光芒太过强大,所以我们很少能从易安词中寻找到除爱情之外的其他情感。但是小解就找到了这么一首独特之作,它是易安写给姐妹的作品,感情浓密,情真意切,甚至比她的情话更有韵味,令人回味无穷。
《蝶恋花·晚止昌乐馆寄姊妹》
泪湿罗衣脂粉满,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人道山长山又断,萧萧微雨闻孤馆。
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好把音书凭过雁,东莱不似蓬莱远。
这首词的题目虽为“寄姊妹”,但其写作背景仍有争议,一说是李清照在滞留青州时遥寄给远在莱州的丈夫的,一说是李清照在奔赴莱州途中写给留居青州的姐妹的。
经专家考证宋代文人曾慥的《乐府雅词》与元代文人刘应李的《事文类聚翰墨大全》等古籍,最终才采取了后者的说法,即是易安诉说姐妹情深的力作。
虽然这是李清照为数不多的亲情作品,但仍脱不开爱情的干系。北宋宣和二年庚子,赵明诚上任莱州,李清照离开青州与丈夫团聚,途径昌乐遇到大雨宿于旅馆,不觉身心疲惫、凄苦寂寞,又突然思念起家中姊妹,便写下了这首思念之词。
这首词开头便直入主题,诉说了强烈的思念之情:“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泪珠连连、侵染罗衣已经够悲伤的了,可李清照又偏偏要将这思念一遍遍吟唱。
《阳关曲》本是三叠,这是千古以来都为人熟知的常识,而易安却改移其数字为四,不仅巧妙地赋上了新奇的意味,更给我们心中增添了一层想念的烙印。
然而这还不算完,她又夸张地表示“千千遍”,一遍即四叠,千千遍该是多少叠,这份思念该是多么浓厚啊!这正是李清照功力高超之处,寥寥数字,动人心弦。
身处在亲情与爱情中间的异乡,独处于凄冷孤楚的小旅馆,李清照不禁感到无限凄清,这时候她需要想起的是足以令她温暖的人,所以她想起了家乡的姐妹。这说明,她们的感情是真切的,不像如今塑料姐妹一般。
她想起了与姐妹分手时的赠别场景:与姐妹离别而产生的愁绪扰乱内心,乱得都令她忘记了临行时的酒是如何下咽,那酒杯是深是浅。因为当时的她们“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早已沉浸在离愁别绪里无法自拔,这也有力体现了她们的感情之深。
“好把音书凭过雁,东莱不似蓬莱远。”
这最后一句堪称神来之笔,也是这首词的点睛之笔。东莱是实实在在的地方,而蓬莱则是传说中遥远的仙山,这就是说还有念想,她的思念还可以有处排遣,这突如其来的宽解甚是解人心,这种变幻莫测的手法,正是词已尽而意无穷。
那么,为什么会说这首词狠狠打脸塑料姐妹花呢?这就要提到前文所说的两种版本,人们为何会误认为此词是写给丈夫赵明诚呢?这是因为李清照在这首词里所表现出的痛苦与离别的愁苦,远远超过了姐妹相别的程度,所以后人更愿意相信易安的这份真挚是留给最爱的人的。
当然,这个诗意的误解也从侧面佐证了李清照与姐妹的情真意切,让人在欣赏美词美文之外,更能体会到她与姐妹之间的那种纯真美好。这真的是从前慢,从前的人儿诚诚恳恳,以前的时光都是精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