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首词的具体写作时间,专家们意见不一。不过大多数学者都认为是李清照晚年时期所写的,也有人认为是她中年时期所作。我们一般也都认为它是作者晚期所作的,不过有一点确定的是这首词写于李清照南渡以后。
李清照曾经体验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体验过繁花满眼中的夫唱妇随生活,虽然最后丈夫变心了,可是她还是和赵明诚过了很多年的美满生活。国破了,家也不成家了,丈夫也去世了,李清照晚年的生活境况极为凄凉。
南渡后的李清照孤苦无依,在她的人生中,只有漫漫黑夜,找不到一丝的光明。此时的李清照尝尽了颠沛流离之苦,亡国之恨,丧夫之哀,种种情感淤积在心中,无法排遣,于是就写下了这首被千古传诵的《声声慢》。
全诗如下: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看到这一句,我的眼前不禁浮现了这样一幅场景: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一大早就在不停地寻找,她的神色十分焦灼,那失去的东西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到处都找不到,一抬眼,看到了外边冷冷清清的景物,她的心中一定很悲伤吧?不然她的神色为何那么的凄凉?
这一句连用了7对叠字。一个“寻”字难以表达词人寻找的力度,所以又用了一个“寻”字。两个在词人看来,依旧难以表达她内心的怅然若失,所以她就又连用两个“觅”字,“觅”还是“寻”的意思。四层寻找,足以见得词人找寻的东西对她而言一定极其重要,那么词人寻找的是什么呢?
不难猜出,她在寻找的不过是昔日北宋的那个繁华盛世,不过是那个幸福美满的夫妻生活,不过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罢了。“寻寻觅觅”重点写的是动作,因为心神不定,怅然若失,而不停地寻找;“冷冷清清”重点写感受,孤单寂寞,形影相吊;而“凄凄惨惨戚戚”侧重写心境,悲惨凄凉,终日愁苦。
苦苦找寻,却怎么也找不到,猛然注意到外界的景物,而那景物又给人“冷冷清清”的感受,这两种情况最终导致了词人“凄凄惨惨戚戚”的感受。
心里很难受,再加上此时这种乍暖还寒的天气,导致词人无法入睡。无法入睡就会不断地回想起过去的美好,不断地想起如今的凄凉,可是越想越难以入眠。就不得不披衣起床,喝一点酒来暖暖身子。可是心里的寒冷是因为孤独而引起的,再加上独自一人饮酒,只会让词人感到分外的凄凉。
看到这里,大家有没有感到疑惑的地方呢?有没有人对这个“乍暖还寒”感到奇怪?会不会有人感到这个地方是一个错误呢?因为从这首词中有菊花可以看出,这首词写于秋季,秋季的天气应该是“乍寒还暖”,而词人用了“乍暖还寒”,这明显是早春时候的天气状况呀?词人是不是弄错了呀?其实,这里的“乍暖还寒”表示的是一天的早晨,而并非是指秋季,这样一解释,是不是就明白了呢?
端着酒,突然听到了大雁的鸣叫。那种哀怨的声音划破了天际,也划破了词人孤独的心。词人不断地猜测这只大雁的凄凉经历,并且把自己的悲凉遭遇带入到了大雁的经历之中,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蓦然觉得这只孤雁好像是以前为自己传递情书的那一只,所以词人说是“旧相识”。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此时,早已物是而人非,“正伤心”也是词人内心的真实写照,欲语而泪先流,包含了词人内心深处无法诉说的浓浓的无限的哀愁。
院子里的菊花开了很多,都堆积到了地上,足以见得长久没有被人采摘了。这和词人当年那种“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的心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的词人已经没有了心思去采摘菊花来装扮了,俗话说得好“女为悦己者容”,现在也已经没有了那个“悦己者”了,剩下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承受这无边无际的孤独煎熬了。
“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独自一人守着窗户,一个人该怎么才能熬到天黑呢?可见词人的生活是多么的无聊,内心苦闷。好像是天有意不肯黑下来,从而让词人十分地难过。这一句中“黑”字押韵押得十分巧妙,大家可以试着多读几遍,体会一下这个押韵情况。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好不容易等到了黄昏时候,天却又下起了雨。雨一点一滴向下落着,声音淅淅沥沥的。这雨下得让词人的心更加烦躁了,忽然看到了屋外的两棵梧桐树,虽然是在风雨之中,可是它们却是互相依靠,拿它们和自己对比,孤身一人愈发显得凄凉了。
其中“梧桐更兼细雨”化用了白居易《长恨歌》“秋雨梧桐叶落时”的诗意,同时也化用了温庭筠《更漏子》“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的词意,把这两种内容合二为一,使得情感表达更加直接,更加真切。
最后一句“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这里运用了化多为少的手法,从全词来看,其实词人的愁绪怎么可能会少呢?但是词人只用了一个“愁”字就概括了全部,这是典型的以多化少。这时的词人,已经不考虑什么修辞,什么手法了,反而直截了当地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既简单又直白,读起来更觉得妙哉,更有韵味了。
其实,诗词追求的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境界,那就是“言有尽而意无穷”,词人这一句妙就妙在她只用了一个“愁”字,其他的什么情绪她都没有明写出来,刚刚到了愁这里,情感宣泄就戛然而止,看着似乎是不了了之,其实蕴含有“欲说还休”之势,反而更好的达到了所要达到的艺术效果。
这首词可以说是一字一泪,风格极为深沉凝重,情感更为哀婉凄苦,极富有艺术感染力,就算到现在读起来依旧感触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