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词也是作者南渡以后所作。时值元宵佳节,作者感慨今昔,表达了一种隐忍痛苦、自甘寂寞的悲凉情绪。
上片开头道:“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熔金”是形容落日的色彩、光泽。“合壁”则比喻暮云的形态、质感。王安石有诗日:“落日泻黄金”(《东阳道中》):江淹有诗日:“日暮碧云合”(《拟休上人怨别》),其意与此相类。“人在何处”是表现对故人的思念。这时作者的丈夫已经去世多年。接下来“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三句,点明早春时节,暗射悲凉的心曲。前两句是倒文,意为烟雾尽染,柳色转浓,笛吹“梅花”(即古曲《落梅花》,参见《乐府杂录》),声声哀怨。
最后一句是设问,文势与上文“人在何处”相承接,也无须回答,不过是用来表示春意尚浅。接着三句:“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是说元宵节天气虽融和,但毕竟寒气未尽,转眼间就可能变天。这里用反问,文气依然不平,反映了一种郁闷、烦燥的心境。“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意在表示,作者无心去游玩,谢绝了朋友们郑重的邀请。上片至此,全然是通过眼前的风物来表现当时“心绪,下片则转写往昔元宵盛会,以表现对旧日小康生活的追怀。
“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当年自己身处深闺,安宁闲适,最看重正月十五元宵节。“铺翠冠儿,拈金雪柳,簇带争济楚。”说自己一逢此日,便插带上各种头饰,打扮得整整齐齐。以上回叙和描写,都是在表现自己当时的欣喜情状,用来反衬下文。“如今憔悴,风费雾鬓,怕见夜间出去。”如今自己年已衰老,头发蓬乱而无心打扮,懒得夜间出去观灯。这是与“谢他酒用诗侣”相照应,起解释、说明作用。结尾“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意甚酸苦。既说明自己甘于寂寞,又表现自己难奈寂寞,十分真切地揭示了自己在今日元宵节时的矛盾心境。
这首词的思想情感十分低沉。作者南渡以后,丧偶失欢,孤身漂泊,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国破家亡,使她产生一种深重的自卑感。所以尽管是元宵盛日,却也无法使她愉快,反而勾起她对故人的想念和对昔日欢乐的痛苦的追怀。这种心情,在词中得到淋滴尽致的抒发。值得注意的是,作者谢绝“香车宝马”的邀请,无心夜游观灯,并不仅仅是在表现自卑,其实还隐隐暗示作者对南宋王朝不顾国难,一味升平自乐的不满。作者个人的不幸,本源于国家民族的不幸,从这一点来说,这首词中所流露的自怨自艾之情,也含有比较深广的社会意义。
这首词在写作上主要采用了互相对照的手法。如开头部分,作者本意的点明“人在何处”?却先以绚丽的暮色相映衬,使人倍觉萧索凄枪。接下来,写了柳色转浓,却又说春意无多;写了车马相邀,却又说谢绝朋侣;写了昔日元宵节自己“铺翠冠儿,拈金雪柳”;继写“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来对比。这种写法,用笔曲折回环,语意婉转多变,使全篇呈现出一种含蓄,缠绵的风格特色。